陆川导演的这部作品《可可西里》讲述了以队长日泰为首的巡山队,为保护藏羚羊,在于艰苦的自然条件和疯狂的偷猎者不断斗争而牺牲的故事。以天葬的仪式开场,以天葬的仪式结束,影片将焦点锁定在人类永恒的死亡主题上通过巡山队男子汉的们的生命绝唱,谱写了一曲关于信仰的史诗。没有歌颂,没有讽刺,没有批判,没有鞭笞,充斥全片的只有绝境中的挣扎,与自然抗争,与盗猎者抗争,在导演冷峻的视角下,残酷的环境和沸腾的信念却让观众感觉到了生命和存在的巨大张力。
影片最令人称道的莫过于导演的冷静和克制,在巡山队和盗猎团伙的斗争中,影片没有居高临下的道德审判,而是站在尊重生命的角度,引发了对于生存的思考。比如对剥皮子的马占林的刻画,他是盗猎团伙的一员,但是“原来放牧,养牛,养羊,后来没有草地了,牛羊活不下去了,人也活不下去了”。马占林是个卑微的人物,他本能的挣扎着生存,维系自己的生命,他做任何事无论正确与否,只是为了一个简单的目的——生存下去。而巡山队长日泰,虽然是一个正面形象的缩影,但是在残酷的生存法则之下,也会为了队员的生存而卖掉缴获的藏羚羊绒。无论是巡山队还是盗猎团伙,在可可西里这片无人区,他们都是弱小的生命,他们都有活下去的欲望和权力,所不同的是,盗猎团伙为了自己的生存和金钱诱惑而荼毒藏羚羊的生命,而巡山队为了藏羚羊的生存却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在影片冷峻的色调中,无论是苍茫的漫天大雪,还是一望无垠的戈壁荒滩,抑或是连绵的雪峰,这些全景镜头对自然环境的展现都淡化了内心的道德审判,让我们更多的感受到自然的严酷、人类的渺小和生命的脆弱,进而以平行的视角更加理性思考不同群体的生存、生活、生命主题。
导演在这部故事片中,还运用了纪录片的拍摄手法,比如在影片中刘栋被流沙吞没一场戏中,特写的长镜头冷静的记录了他的挣扎,他的无助,整个过程都在窸窸窣窣的流沙声中被淹没,最后剩下一缕头发在寒风中飘动,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无声的消失了。这段将影片推向小高潮的内容并没有被导演艺术化的加工,没有悲天悯人的背景音乐,没有挣扎求救的哀嚎,但就是这样近乎实录的静穆的场面,却让观众陷入一种无声的恐惧和悲恸中。
影片的音乐运用也很有特色,除了开头和结尾的天葬场面中,传统的藏乐与后期配乐都带着一种悲壮的神秘感,将天葬这一神圣而悲凉的场景衬托的更加肃穆。当巡山队员与山上的伙伴们会合的时候,他们跳的藏族舞蹈他们豪放的歌声,这种发自背心的欢乐在音乐中得到最彻底的绽放,这样欢乐的场面与独自驻守卓乃湖的阿旺心中的孤寂形成强烈的对比,乐景衬哀情。
在充满纪实感的镜头语言中,导演完成了一首复杂的人性史诗,在这片被称作“美丽的少女”的圣洁土地上,洒下了藏羚羊的鲜血,英雄们的鲜血,平凡人的鲜血,在这片圣洁的土地上,也久久回荡着神圣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