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早报11月14日报道 11月8日凌晨,结束了6个月监狱生涯的高晓松消失在了北京的黑夜中。高晓松在零时15分发了一条微博:“11月8日,立冬,期满,归。184天,最长的半年。大家都好吗?外面蹉跎吗?”次日,高晓松便火速登机赴美参加第二届纽约中国电影节,12小时之后,他便已沐浴在了纽约晚秋的阳光里。
11月11日,早报记者在纽约对高晓松进行了专访,他不愿谈及任何跟酒驾或入狱有关的话题,也没有正面回应是否会重返《中国达人秀》担任评委,而只想“作为导演,只谈作品”。今天将满42岁的高晓松,大概因为这半年来的特殊经历,在心态和对未来的规划上都变得更加随遇而安,他说,“觉得到了40多岁,已经不急着去证明什么,能证明的已经都证明过了,不能证明的事情到40多岁再想去证明也来不及了。”而就未来的规划,“就让它像一个正常的工作一样,就一步步来吧。”
谈现状 “一个人有什么经历不重要”
东方早报:你刚刚经历了一个比较困难的时期,然后直接来到了纽约。中国很多观众和影迷都非常关心你的现状,可以跟他们说些什么吗?
高晓松:我觉得一个人有什么经历都不重要,因为你是来做电影或者做音乐的,是卖艺的嘛,我觉得作品最重要。至于个人有什么样的生活都不重要,就看你最后展现出来的是什么样子。在整个电影做完以后,我觉得一个导演应该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就是到处感谢,感谢所有的人,然后感谢观众。其他的都不应该是导演做的了。包括解释自己的生活,解释电影,都不应该是导演应该做的事。没有一个画家会站在一幅作品旁边,跟大家解释说,我画这幅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东方早报:之前传制片方不满意电影《大武生》(影评)的票房,对此你有什么评价吗?
高晓松:我说啦,做导演要做的事情就是感谢,感谢来看电影的人,感谢一起做电影的人。因为电影不是导演的生意,电影是其他人的生意,其他人就评论这个生意,电影是导演的作品,导演只做这个。
东方早报:这部电影出来和你之前的预期有差别吗?
高晓松:我之前没有做明确的票房预期,因为我以前拍的电影没有票房,所以我也没办法预期什么。比如,我以前有过一个什么样的纪录,这次应该到多少多少,以前是零,所以这次总共有7000多万元的收入。作为一个到院线来给大家提供作品的人,我自己觉得还满意。
东方早报:未来在导演方面有什么计划吗?能否透露一下?
高晓松:已经不是计划,已经不是想要做什么,已经在准备了。我已经说了导演的职责是什么,制片方的职责是什么,自然会有人去透露,去营销的。我觉得到了40多岁,已经不急着去证明什么,能证明的已经都证明过了,不能证明的事情到40多岁再想去证明也来不及了。所以也不急着去赶少年得志,再得志也不是少年了,所以这些事情就让它像一个正常的工作一样,就一步步来吧。
东方早报:你在微博上留言说这次美国之行是要躲避媒体和酒水,那么现在还是要面对媒体,你如何解释?
高晓松:我的回应很简单,就是如果你们是来关心电影的,就不回避,如果是关心其他的,就回避。
谈创作 “生活中的每一天 都是创作源泉”
东方早报:你前面讲到艺术和生活,艺术创造者的作品和艺术应该分开。但是另一种说法又说,艺术和生活是无法完全分开的,艺术源于生活,那么你近期的经历会成为你未来创作的灵感和源泉吗?
高晓松:我觉得生活中的每一天都会成为你创作的源泉,不是说你提到的那些天是创作的源泉,童年时候看到过的阳光,初恋时候看到过的雨水都是创作的源泉。不是说某一种。艺术不会说,这3天的生活对应了这个作品,然后那3天的生活对应了另一个作品,我不是。
东方早报:那么特殊的经历,有什么特殊的感悟没有?
高晓松:我刚刚讲过的话你听见了吗?谢谢。
东方早报:在未来的音乐方面会有什么突破的方向?从校园民谣到后来的梵文歌,有很多尝试,那么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高晓松:我觉得作为一个创作者,你没有办法预设突破。没有一个创作者在创作的过程中说,我准备今天突破一下,然后就去创作了,或者说我准备今天不突破。没有,因为这东西是自然地来,没有办法去设定的。至于他是突破了,还是进步了,还是原地踏步,我觉得都是评论界、是受众的事情,不是创作的人应该想的问题。
东方早报:还有参加《中国达人秀》的评委工作吗?
高晓松:啊,我还不知道,现在。我还是说这句话,我的工作是人家安排好了,我就去做。至于人家怎么安排的,有一个人的工作叫经纪人,然后还有一个人是在电视台工作。他们会去工作,等轮到我工作的时候,我自然会工作。
东方早报:但是传闻说你11月15日回国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将正式发布消息。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结果?
高晓松: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我不想在这里回答了这个问题,回到上海再次面对媒体回答相同的问题。我们会就这个问题专门召开发布会,到时候你们的记者也会来的。
东方早报:那谈一下你这次美国之行的心情吧?
高晓松:我不会谈的。我前面说过了,作为导演,我只谈作品。
东方早报:你曾说你最遗憾的事就是没看到观众对《大武生》的反应,那么现在你看到了,有何感想?
高晓松:我觉得很高兴。我看到150万人花钱买票看电影,这就是我最大的快乐,因为我做了那么多年音乐没有卖过几张正版唱片。做音乐20多年来,不能说没有得到回报,当然很多人在听你的音乐,然后很多人在唱这些歌,但是这整个行业是处在很畸形的情况下来做的。其实音乐产业比电影产业大10倍都不止,卡拉OK比电影院开得多得多。电影就只有几个电影台频道,但每个城市都有音乐台,手机有彩铃等等等等,音乐是一个服务亿万人的市场,电影没有服务亿万人,在中国只服务了千百万人。
记者手记 只能表示“感谢”
早报记者在11月9日接到一个美国朋友来电,询问是否愿意专访高晓松。而之前来自媒体同行的反馈和口径都是高晓松此行不接受任何中国媒体专访。
这个美国朋友认为,想问什么都可以,问什么问题是记者应该考虑的,她不参与讨论,只要求采访平衡和公正。
就高晓松的专访而言,他的电影、音乐和评委工作,发生在他身上的酒驾入狱以及未来的工作都应该涉及。一个在华尔街工作的朋友说,高晓松就好比是一个因故被停牌6个月的股票,现在复牌在即,各方庄家都在短线操作“出狱概念”。眼看行情大涨,作为最大的受益人,高晓松必须面对公众对于停牌原因的继续追问,以及复牌之后业绩和基本面的询问。
坦率地说,这并不是一次轻松、愉悦的经历。高晓松一直强调他是幕后工作者,他不需要回答记者想知道的问题,他不需要通过记者想知道的话题来宣传他的作品。但是,除了电影人和音乐人,高晓松的另一个身份是前任也可能是未来的《中国达人秀》评委,这却不是一个幕后工作。
在高晓松出狱后并保持沉默的这几天里,各方舆论对于他的复出和身价大涨的评价处在沸腾状态,“中国达人秀”的制片方也暧昧地表示,高晓松是否可以继续当评委,要看观众对其的接受度。舆论目前处在不可控状态,舆论的天平随时可能倒向任何一方。于是,可以理解,监狱生涯和《中国达人秀》成了采访中两条无法触及的绝对红线。
虽然采访者非常小心、谨慎、善意地避开敏感字眼,但可以感觉到,被采访者认为这是非善意的执著的含沙射影。在采访过程中,双方需要多次阐述对职业道德的理解,并解释了各自的行为和立场并不代表个人观点,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高晓松也以长者和前辈的身份表示理解记者的敬业,并告诫记者,工作并非是人生的全部,人生还有其他很多内容,令人依稀感受到传说中他的文艺男中年范儿。